抓一缕乡烟
时间:2021-10-12 11:54:10 | 作者:黄铭钰
堂屋内檀香袅袅地燃着,溢满了整座厅堂,这是种闻起来舒适的香,正如这家一样令人安心温暖。
我倏自对着烟火看得出神。从香烛的末端缓缓飘起一缕白烟,在空气中荡漾开来,如缎带般,丝滑柔软。
我随手抓了一缕下来,似逝去的时间怎么也抓不住,我只能看到白烟改变了既定的轨迹四窜,慌忙奔逃而去。它婀娜地挪着步子,轻盈,朦胧。
是上天赐的旨,今日诸事不宜,所以我才有幸回到老家,赶上明日的祭祀——本该在今日的。
一顿丰盛的晚宴衬得一家人更其乐融融,羊肉的腥膻,生菜的苦涩,都在欢声笑语中匿去身影。因为人,菜不管如何,于心里,都是蜜糖。
牛肉少了大半盆,都被孩子们拿去喂那条全家的宠儿——京巴狗了。狗狗年迈,甚至比我还老,身子一天比一天弱,皮毛再亦不似以前那么洁白光亮了。兽医说它时间不久了,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地接触生离死别,它早已成了我生命中所不能割舍的一部分,我不愿它化作袅袅飘烟逸散。我不敢去想,更不愿去想。可以逃避吗?我不愿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。
翻出旧却精致的瓷杯刷牙。蓦然发觉,牙刷竟比一侧的牙齿还小。大抵是很久以前换的牙刷,我确确真真地感到了岁月的痕迹。人生一世,如白驹之过隙,我好像长大了。
耷拉着拖鞋向顶层走去,怀揣着白色大瓷杯,盛着我最爱的开水。水蒸气蒸腾,盘旋,缠络在一起,杯上还印有“为人民服务”的时代字样。顶层没有什么人,我躺在床上,细思着身下不怎么熟悉的雕花大床。
再抓一缕檀香带进飘动的梦吧。亥时的梆子刚刚敲响。睡吧,明天又是新的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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