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的最后一场雪
暮色初起的黄昏,暝色四合的暗夜,冬天的最后一场雪,落在梨树的枝头,如一群纯白的鸽子,静默地挺立于错节的枝丫。忽而一阵细密的雨,些许便纷纷落下,扑向大地,倾一际潮湿的恍惚,又被风卷着,漫天飞舞。
对于这份透彻的告白,我的眼睛装不下任何一种色彩,似乎一伸手,随便就能搅住几处拙劣或绝妙的景致。我知道有首老歌叫“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”,唱得缠绵悱恻回肠荡气让我爱了整整一个冬天,这就让我看着梨花想起它来。这是冬天的馈赠,它充斥着整个春天的空气。我在毫无准备地接受了春的迅疾后,一样毫无准备地面对着冬迟迟不愿离去的缩影,重重又叠叠,每一片白色都分明在唱: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……我却觉得这歌声正渐唱渐远,所谓的余音,在梨树的枝头,作最美丽的停留,抛开了所有的忧伤和疑惑,它们那么随意地散落在那里,透露的却是一种大手笔、大气度的自然和天成,似乎专程而来,来寻它生命终极的归宿。
这冬天的最后一场雪,下得如此纷繁而热闹,下在这个同样热闹的季节,而我走在这漫天的雪中,仿佛是看着雪片转眼就化成了累累饱满的果实,那些言语和思想已储存到成熟的时日,那是田野里辛勤的植棉者,正植着一些影子,一些萍尘,一些微笑,泛黄的棉籽,一粒粒在手中沙沙作响,散发着过去缅怀的气息,在记忆的旧灶中一瞬间温暖了我整个的心灵。
而雪之外,是青青如浪般起伏的麦潮,是一只顽强的鸟儿,在旧屋的烟囱上,不停地筑着它的巢:衔泥、搭枝,成一个躲风避雨的家。
在书本的忧伤和沙漠的渴望中,雨正在下,冬天的最后一场雪,慢慢融去、消退。地上的透明越积越浓,把整个春的躯体四处伸展开来,磕磕碰碰地滑过街道,滑过路人:他们匆匆忙忙地提着菜,他们热热闹闹地打着孩子。
那一场……风花雪月的事……,歌声正渐渐远去,我的心正跳跃着无数的希望,我知道这场雨雪将带来另一个季节的绚烂和繁荣,或者说,这就是生命从开始到萌生、再到稳健的最初的脱壳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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